目前掉回汉武大帝深坑。
存文处。偶尔有涂鸦,其它各种乱七八糟碎碎念……_(:з」∠)_
超超超慢速更新中……:з」∠)_
 

【汉武大帝/刘卫】孝武旧事 · 青弟 END

于是似乎就变成了稳定(?)的月更【并不能

孝武旧事二十二。之前的部分在此:孝武旧事系列目录

受到了鼓舞!!!!

于是把这篇改出来了!TvT略长……本来想在12点前完成无奈没做到……12点后也好反正还没天亮啦orz


*这篇真的略狗血……而且越往后越狗血orz写出来很久了……但一直没改。OTL

*因为其实当时是没写完,但后来放太久就忘记原本打算怎么写了所以就只能这样了【喂

*继续孝武旧事女人系列2333,可以算作是电视剧同人2333借鉴有剧本内容:三姐评价陛下喜好那一段。可惜也是给删没了……

*另外有关于玉印梗的内容。在四库全书里看到的说法是槃螭钮,槃螭为“雌龙”【微笑手黄再】陛下一切尽在不言中23333

*最后,忍不住搞了双结尾_(:з」∠)_,随意取舍【其实在第一个结尾停下的话估计还不会被淋太多狗血……_(:з」∠)_


以上~

再次谢谢 @梨叔—车水马龙 姑娘的图!QvQ 还是忍不住要跑一圈~!





【汉武大帝/刘卫】孝武旧事


二十二、青弟



    一、

    卫夫人是帝王挚爱,整个长乐未央心知肚明。

    雄心壮志的帝王喜爱这个嗓音甜美却不怎么爱说话的姑娘——三天两头往侧殿跑,正宫皇后反倒受了冷落。刘彻并不向卫子夫隐瞒这些,总是光明正大嘀咕着对皇后的诸多不满。可嘀咕来嘀咕去,卫夫人依旧老老实实窝在侧殿里,仿佛圣眷正浓的还是那位椒房正主。

    直到年轻的天子攥着虎符来找她,向她显摆似地说起这枚权力象征如何让人趋之若鹜又叫人不知所措。

    她听着,嘴角带一抹笑,温顺贤良。

    刘彻的表情却在瞬间收敛,仿佛嗅出了异样:怎么了?

    她笑着摇头,不明所以地看他。而当她去果盘里捧一个大桃子奉上,说“今年的桃子好像特别甜,陛下也尝一个?”的时候,刘彻眯起眼睛来看她——又或者看她手里的桃:皇后来过吧?

    她愣住,一双眼睛有些无措,手里呆呆捧着桃。

    “这些也是她送来的?”

    是……

    “扔掉!统统扔掉!!”

    卫子夫第一次见到刘彻发脾气大概就是在这个晚上。她看着向来温柔的男人夺过桃子扔得老远,又把果盘掀翻。

    ——朕最看不得这种人!见风使舵!

    国之帝王就这样愤愤然离开,说了没两句话。像来时那样一阵风地消失在殿门外。

    只剩下散落一地摔得汤汁四溅的桃。

    

    二、

    或许就在那晚之后,她发现皇帝有点不对劲儿了。

    卫夫人不知道那天晚上她的皇帝陛下中途去了哪里——或者真的跑去椒房殿兴师问罪?然而最终还是回到她身边,温柔地拥抱她。

    一如往常。

    可刘彻终究不太对劲儿。

    那之后再到侧殿来的帝王,不是笑嘻嘻着耍无赖,反而会安静地看她。像是在审视——审视她的模样儿,或者审视她的内心?

    卫夫人终于觉得不安。

    刘彻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

    她只好坐在琴后拨弄丝弦,微微低头,恰露出美好脖颈似暖玉。

    “子夫……可觉得寂寞?”

    她骤然停手,不太确定地抬头看去,只看到一双眼睛映着光,如琥珀。

    臣妾蒙陛下惦念。她老老实实颔首表敬意,老老实实回答。然后刘彻笑了,虽然轻缓,却是实实在在的笑容。

    “对了,你弟弟,可来看过你?”帝王的话题转换得突然,她不及思考,只是笑着,像安慰对方又像安慰自己:现在还没……

    唔,看来是忙得连姐姐都顾不上了。

    天子的语气很怪,却又没什么奇怪,只像在照例嘀嘀咕咕着闹脾气:说起来,虎符倒也有他一份功劳在里面。

    卫子夫小心而仔细地看自己的“夫君”,第一次主动去猜度对方的心思——然而什么也猜不出。此时此刻的刘彻只是个闲话家常的丈夫而已,问问内弟是否探望过妻子。

    那天夜里,卫夫人不知怎么就梦见了许久之前的那件事:卫青被人绑去,传言是要死的。然而平安回来,还升了官儿,皆大欢喜。梦里的卫青还是那个布衣散发的小骑奴。她睁开眼睛,努力回想一阵子,确定卫青真的没在那次劫难之后来看过自己。

    因此,原因不明地,她开始不安。她突然很想去找找卫青,看看他在哪儿,是否安然无恙,是否能在闲暇时也到侧殿来探望自己。她忽然觉得肩膀上有沉甸甸的担子压下来。

    

    三、

    卫子夫首次萌生出“好奇心”大概也是在刘彻拿到虎符之后。她着实想叫人去探探皇后究竟跟皇帝发生了什么,然而也并没有。她只一如既往待在侧殿里,安安静静等着。

    直到她听见宫婢们加了十二万分小心的窃窃私语。

    ——真的真的?

    可不是真的,听说到底有人瞧见了的。

    ——啧啧,在这未央宫里……

    你以为啊?说不准这种事儿多了去了,只不过哪能叫我们轻易见着!

    卫夫人在琴后坐着,悬空了双手。殿外和风,吹进来喁喁低语。

    ——这可热闹了,一个皇亲,一个国戚……撞在一起,以后有好戏看呢!

    瞎说什么呐叫人听见小心舌头!

    她听着那些压抑住的笑声,忽然觉得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安——

    皇亲。国戚。

    她不是没听过流言,也不是不知道“韩嫣”。可此前她真的从未在意。

    卫青的剑术很好,骑术也很好。

    然而卫青不白净,也不秀美。

    她忽然不知自己该高兴或该难过。

    

    四、

    幸而卫夫人的日子一直很安静。直到她从被褥下翻出木头人,没鼻子没眼硬邦邦一整块,缠着头发插着针,她的名字写得清清楚楚。那也是卫夫人第一次在天子面前仪态尽失,差点儿一个手抖把恶心的木头娃娃扔到刘彻身上。

    好在帝王一如既往对她温柔有加,搂她进怀里安慰,轻声细语。

    ——没事的,交给朕,朕来处理。

    她低着头靠在刘彻怀里,感受帝王的手落在自己头发上,轻缓坚定。她听见帝王的声音低沉喑哑,平静无波里杀气腾腾。

    “你亲自带人去搜,仔细搜。一寸地方也不要放过,看看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的邪魔秽物。”

    天子如是对着廷尉吩咐。

    

    实际上巫蛊出现时平安日子已经过了太久,久到她几乎忘记曾经那些闲言碎语。

    可她毕竟是卫青在宫里唯一的亲人,也毕竟只有她扛着卫家满门的生死荣辱。因此,她虽听过有人说建章监是靠了姐姐的裙带提携,却并不真的恼怒——

    她的青弟绝不会败在那样的流言之下,她的裙带绝捆不住青弟的手脚。她又为何要恼?

    她也听过人说卫家俨然是前朝王家,后来居上。可她并不如太后那样聪明,也得不到太后多少喜爱,哪怕她为皇帝诞下公主,助天子“一雪前辱”。

    很快,卫子夫等来了巫蛊案的结果——皇后高傲着告别长乐未央,从前的椒房人去殿空,巫女婢女统统身首异处。刘彻并没把这些告诉她,只不过是消息长出翅膀,比上林苑的骏马还要快得多。

    皇后没了,卫夫人的侧殿热闹了一阵子。宫室里嘻嘻哈哈坐满娘娘命妇,游戏聊天其乐融融。卫夫人在主位,温柔地笑着听,时不时插上两句。大家说衣服说吃食说妆容说花鸟,说天说地说奴婢;可一旦说到皇帝、册立,便都只会笑了。

    大家说够散去,第二天照旧光临。卫子夫端庄地接待,日复一日突然发现不知从哪一日起——或者就从废后之日起,她的皇帝陛下再没来过她的侧殿。

    卫子夫蓦然觉得自己的丈夫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一项困难重重又无比重要的任务。任务完成,他便再没必要出现了。

    她明知并非如此,却忍不住要这样想——想那个也许根本不存在的任务,想她的“夫君”。

    不知是她想得太多或者天子真与她心有灵犀。当大家在又一个晴天里兴高采烈议论着丞相的病,帝王从天而降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卫夫人愣住了。妇人们也愣住,而后似乎悄悄交换过不明所以的眼神,集体起身小心着鱼贯而出。

    刘彻站在殿门前,看着繁复裙裾从身侧消失,最后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子夫。

    他说。

    卫子夫已经跪在地上低着头,贤淑又柔软。

    帝王走过去伸手扶她,扯进怀里抱住。她听见自己的心就要跳出来——

    宦者小心翼翼退出去,关上了殿门。

    子夫……

    天子抱着她,唤着她,声音低沉温柔。从未有过的温柔。

    她便大着胆子,在帝王的怀里闭起眼睛,搂上对方肩背,十指捏紧了对方的衣袍。

    

    五、

    那个大晴天里,刘彻并没有做什么。哪怕“白日宣淫”于他根本不是贬义词。他只是跑去侧殿,抱了抱自己的宠妃,之后便又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地去公干。

    卫子夫很高兴。哪怕她的陛下什么也没对她做。然后一个婢女跑来,同样高兴地说,娘娘,奴婢看到建章监尉啦!最近建章监经常在宫中进出,何不叫人请建章监过来坐坐?娘娘也很久没见过建章监了吧?

    她便动了心,决定行使一次“夫人”的权力,派个小丫头去叫自己的青弟来看看自己、陪自己说说话。可她又在瞬间觉得勾连着想起了其他东西——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卫夫人到底没让人去请建章监。

    却是建章监自己来了侧殿。

    卫青顺着台阶走上去,一路遇到宫人无数对他恭敬有加,他便一路还着礼直至侧殿门旁遇见两个小宫婢无所事事地背对着他聊闲天儿。

    ——也不知道咱们夫人什么时候做皇后?

    ——做不做又有什么,我觉得啊,最后都没好……

    卫青只好站在那里。万幸有对向来的宫婢看到他,用力咳一声。

    小姑娘们转过身来目瞪口呆齐齐下拜。

    卫青若无其事走过去,照旧行礼:卫青,请见卫夫人。

    姐弟俩终于见了面,久别重逢偏偏并不激动人心。卫青对自己的姐姐行过礼,坐好。卫子夫依旧在主位,用一位姐姐的疼爱目光打量自己的弟弟。然后她看懂了卫青的表情。

    “青弟……好像不太高兴?”

    “姐姐也当管管那些姑娘,少些议论。”

    卫青的语气平静,周身带着军人味道。卫夫人的青弟依旧不白净也依旧不秀美,甚至好像更黑更粗糙。她突然没来由地想起之前那个突如其来于天子的拥抱。而卫青还在说,仍然平心静气:还有去病,若不愿在家里,也别总进宫乱闯,在陛下面前——

    卫青突然不说了。

    而卫子夫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

    “去病那孩子每次都是陛下着人叫来。”她说,稍作停顿,鬼使神差加上一句:“陛下喜欢男孩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看着自己的弟弟,拿出十二万分认真看着又若无其事,就像从前天子看她那样看着她的青弟。

    然而什么也没有。

    建章监平静地坐在那里,垂着眼捧着碗,仿佛在等她的下文。

    她暗暗舒一口气,笑了笑继续:“我能说什么,如今陛下做了去病的老师,姐姐如何能随便劝阻。姐姐自己生不出男孩,还能挡着陛下喜欢?”

    一字一句该是滴水不漏。

    “这不是指桑骂槐吗?”

    卫青笑出声来,猝不及防。

    姐弟之间的屏障好像消失了。又或者其实从未有“屏障”存在过。

    卫子夫瞧着自家弟弟的笑脸便也跟着笑,笑过之后又叹气:一整个卫家,都靠着陛下,又都由姐姐一人担着……

    这是她的责任,不知还能跟谁诉说,除了食天家俸禄的弟弟。卫青看着她,露出一个似乎同样无奈的笑容:是啊。我——

    卫子夫不知道卫青想说什么。她想问,又觉得最好别问。

    “姐姐明白你的意思。”她说,说那些对别人没法说的大实话。“姐姐没有非分之想……”

    卫青愣住,继续看着她。偌大长乐未央里相依为命的姐弟俩,当然心有灵犀,无需言语。他们总是最懂彼此的那一个。

    “陛下——”

    建章监尉在下一刻突然转了话题,像是要让气氛轻松些,却只说了两个字就停住。卫子夫看他,等着下文。

    “陛下,今天也会来吗?”卫青不经意似地往门口看了一眼,很自然地继续。

    这次轮到卫子夫愣住。愣过之后随即笑:陛下忙着呢。青弟无事的话,陪姐姐多坐会儿吧。

    她看着重新垂下眼捧起碗的弟弟,笑着,心中却再次有隐隐的不安破土而出。

    

    六、

    不知道是不是卫子夫运气实在好,亦或者“言灵”。无论是生个男孩子还是得封皇后,都在卫青袭龙城的次年成为了现实。

    当她终于光明正大坐在天子身侧,听礼官诵读策封诏命,放眼望去群臣命妇跪拜着山呼万岁。其中自然包括她的青弟——宽袍长袖,虔诚无比的模样。于是她不由自主去看身边的夫君,对方也正看着她。

    此后许多年里,卫子夫无数次回想起那个瞬间,帝王的那双眼睛、那个眼神也永远清晰无比地烙在她的记忆里。那之后——册立大典之后——她便离开了前殿,以“皇后”的身份,独自一人。

    而她的夫君在御座上,与依旧跪在远处的、她的青弟一同留在了空旷的宫殿里。卫皇后保持温柔贤淑的笑容款款离开,只来得及瞥一眼自己的夫君以及自己的青弟。

    卫青跪着,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卫子夫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说了多久。只知道那天晚上刘彻到椒房殿的时候表情些微奇妙。似乎高兴,又似乎带着遗憾。

    子夫啊。

    皇帝陛下喟叹,抱她在怀里。一成不变。

    子夫是朕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刘彻说,轻轻吻在她的额头。

    唯独那个晚上她仿佛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与担忧,甚至她的青弟——只剩下她自己与刘彻。那是“卫夫人”成为“卫皇后”的第一个晚上,或者是唯一一个“晚上”。

    即便云销雨霁之后帝王搂着她说,子夫,子夫。朕太高兴了。朕有了卫皇后,还有了卫将军。

    母仪天下卫皇后,忠心报国卫将军。

    卫子夫觉得这确实是件大喜事。

    直到卫青出云中出高阙,封候拜将万户长平。

    卫氏一门意气风发,担子似乎也从卫皇后一人肩上分去了卫青肩头。椒房殿安静又热闹,再没有陈皇后时的压抑寂寥或者鬼哭狼嚎。大家都是满意的,无论卫家或者刘家。

    直到卫子夫终于从女人们眼中读出异样——

    彼时恰巧卫青闲暇,进宫探望姐姐与外甥。大将军威高权重依旧温和,在殿外等着通报过后才进来,见到女人们施礼问候如旧时。女人们却比他更慌乱地起身还礼,由他身侧鱼贯而出;繁复衣裾如水流过大将军脚边。

    那是卫子夫第一次见到隐秘着有些无措的卫青,努力掩藏起不知由何而来的小慌张。她的青弟从不曾被她的裙带捆住手脚,却似乎被帝王的恩宠束缚了。她只能安静看他躬身向女人们温和道谢,好像依旧是她熟识的那个卫家阿青。

    从那之后,卫皇后突然觉得自己的青弟也开始奇怪——却依旧说不出究竟哪里怪——尤其当她不经意瞥见贵妇们掩藏在长发与长袖之间的眼神。

    即便她看不懂那些眼神,也知道太奇怪——

    仿佛羡慕,仿佛嫉妒。

    不是对“卫皇后”,而是对“卫将军”。

    卫子夫从不曾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可她毕竟听过。她似乎在瞬间记起了所有的谣传,诸如卫家的皇后、诸如行走卧榻的侍中、诸如各式各样不堪的闲谈。

    诸如她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愿相信的不愿相信的。

    卫子夫从没跟卫青说起过“姐夫”,他们之间谈及的往往只有“陛下”。

    可卫青看上去又一切如常。仅仅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带着被塞外太阳晒黑的皮肤、有一双常年持剑挥刀的手,不白净不秀美如风沙如广漠。

    卫子夫站在那里安静微笑着,看自己的青弟送走那些贵妇。看着看着忽地就明白了——

    并非妇人们掩饰得太好。

    卫家阿青也不是看不见那些目光与神情。

    她看见她的青弟正对上女人们的艳羡与鄙夷,迅速移开视线垂下眼,嘴角挂着笑,恭敬有礼地将她们送走。

    卫子夫觉得突然有些难过。哪怕当年皇帝陛下将她扔在掖庭年余不闻不问也不曾如此难过。

    “青弟今天,有空来看姐姐了。”

    她继续笑着,看卫青在自己面前坐好,为他递上一个果子。

    卫家的担子究竟在谁身上,此时此刻,她居然有些分辨不清了。

    

    七、

    卫青坐好,露出笑容:与陛下谈了点事,正好过来看看姐姐和据儿。

    话落,立即有小孩子如旋风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舅舅!!

    卫子夫掩嘴,笑看自家弟弟将小皇子一把捞起来抱住。

    仿佛前一刻的不快统统烟消云散。

    “这孩子,只有在你面前才像个疯小子。”她说,说完了不觉变得无奈。好在卫青似乎并未察觉,只是逗着小孩子玩。

    去病也来么?

    来的呀,常来。

    卫皇后顺着大将军的话题说下去,好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忍不住又笑:来了就逗据儿,每次都把据儿逗哭,都觉得小家伙有点怕去病了。

    刘据在卫青腿上蹭着不住地喊“舅舅”,笑得傻里傻气。

    “回头我说他。”卫青把刘据拎起来抱住,呵呵笑:“去病也是越来越不像话,仗着陛下恩宠胡来,再不管就要上天了。”

    说的内容严肃,表情却柔和。当真不像个浴血沙场的武人。卫子夫瞧着他,想说句什么,又被儿子的一声“舅舅”拦下——舅舅好久不来了!

    “舅舅经常来啊。”卫青也逗他:可是不能每次都到据儿这里来。

    ——为什么?

    “因为舅舅有很多事做。”卫皇后冲着儿子招手:据儿,来这里,别老缠着舅舅。

    小皇子装作没听到,只拉着卫青的衣襟扭头冲自家母亲笑。

    卫青也笑,说据儿这样着实像去病小时候。她只好勾勾嘴角:真的像去病倒是不错。

    话落无声。偌大椒房殿安静莫名。

    

    原本她以为卫青只是如常顺道来看望自己,即便她似乎窥破了夫君的一些小秘密,即便她似乎看透了儿子不可能如外甥那般为帝王青睐。卫子夫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至少目前不是问题:或许据儿还小,去病小时候同样粘着卫青撒娇;或许青弟只不过与夫君走得近些,所谓“秘密”也远不是什么真正的秘密。

    然后她就看到一方小印掉出来,顺着儿子的手由青弟衣襟里滚过刘据袍袖落到她身旁。精巧玉质,白文阴刻。

    仰面朝天着钮上丝线缠绕。

    刘据的手依旧抓在卫青衣襟上,她坐在椒房里穿火红色皇后袍服;卫青坐着怀里是自己的天家外甥。

    宫人远远守在殿门口,安静无比。

    卫子夫太熟悉这方印,熟悉到一眼就辨得出印钮模样。可她也知道从青弟怀里滚出来的绝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一方。

    刘据在瞬间的静默后挣扎着要从卫青怀里下来:“据儿的错!”

    可卫青并没有如小家伙所愿放他回地上,只抱着自家外甥安静着。

    ——舅舅?

    小皇子依旧挣扎着伸长了手去弥补自己的错误。

    卫子夫突然笑起来,温柔又无奈:这孩子,也就在你面前才活泼点儿。

    于是她说着捡起那方小印递在他面前,白玉螭钮栩栩如生。

    绝不该是“卫青”的印信。

    卫子夫突然很想知道这四四方方的石头底下刻了什么,可她知道最好不知道。

    卫青终于把刘据放在地上,去接皇后手里的印。

    她的青弟低着头毕恭毕敬,真真正正是那个人前人后恭谨谦逊的大将军。她看着他取走自己手里的印,终于忍不住垂眼——

    只留下一点朱色在手里。

    她突然不知道是该高兴或难过。

    卫子夫的目光最终落在儿子身上。刘据仰头瞪着一双眼睛看卫青从怀里摸出绢帛将印重新裹好,张了张嘴想说话,又瞥了眼自家母亲——于是闭嘴。卫子夫最终笑起来,照旧端庄贤淑,抬手落在儿子头上轻轻抚摸,瞧着小家伙:“印信贵重,当仔细收藏。”

    她不知道青弟是否会看她,也不知道目光里是否含着诸多复杂意思。她只看着自己的儿子,摸着小家伙柔软的乌黑头发,保持温婉笑容。像卫家人那样。

    当她再抬头,卫青已经把印重新收回怀里,躬身施礼,道别离开。于是她收了手,放刘据慌里慌张追上去,跟在舅舅脚边到门口依依不舍地挥手:舅舅要再来啊!据儿不胡闹了!

    宫婢们在卫青离开的时候下拜恭送。她突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似乎变得轻松,却高兴不起来。反倒哽咽,果然些许难过。

    

    八、

    后来,卫青照旧会三不五时来看姐姐和外甥,霍去病也照旧来逗刘据。

    一切如常。只不过为皇后也再没见过那方熟悉之至的小印。

    卫子夫偶尔觉得,那或许只是个白日梦,听了太多流言蜚语,多到恍恍惚惚做出一个梦,半真半假,不可说。

    若不然怎么再也没人提起那方印,就连刘据也仿佛将这桩“童年祸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至于天子,更不曾提起这回事。

    卫皇后便只当自己做了白日梦。她的青弟仍是她的青弟,挺过漠北鏖战,熬过骠骑长逝,依旧是那个宠辱不动声色的大将军。

    被皇后的裙带绊过脚,被帝王的恩宠捆过手。却稳稳地背着国之栋梁卫氏重担,无人可撼动。

    

    

    

完结待续






    

    





    九、

    直到汝阴侯一杯酒没了性命。

    

    十、

    了却战事,送走亡人。长平侯尚主,张灯结彩喜庆袍服穿起来。

    卫皇后不由自主又想起陈年往事,在案后捧一杯水坐着听隐约鸟鸣。

    刘彻却没什么非常表现,既不特别气恼,也不特别高兴。一天下来入了夜,像什么都不曾发生:宣室里看过公务,施施然去皇后的椒房。

    卫子夫一如往昔温柔侍候了,抬眼就看到天子在床上向她招手。

    刘彻的眼睛里带着火,但还是那么温柔——仿佛比从前更温柔。虽然她已经被岁月夺去了青春,换做儿女,刘彻那双仿佛炽烈的黑眼睛看着她时依然如旧。

    他一把搂住她跌进被褥里,滚了滚欺身压住从头上摸下来,扫眉眼过脸颊,直到流连在唇角。刘彻看着自己的皇后,像是之前的年岁里从没看过那般,仔仔细细看着。

    皇后便也大着胆子抚上她的夫君,抚过脸庞,描过鬓角。

    英挺又带了些戾气的脸——历经岁月又仿佛不曾老去的那张脸。

    她已经看过许多年却总也看不够的脸。

    陛下……

    她呢喃,随即被对方堵了嘴。

    她无法不欣喜,这是她多年的夫君。

    即便椒房殿早已没有了从前的热闹。

    她在意乱情迷中听闻天子低语:卫皇后,朕的卫皇后——

    她是他的皇后,椒房殿的主人真真正正金屋藏。

    

    次日天明时,帝王照例去了宣室,继续那些永无尽头的家国天下事。皇后起得却晚,宫婢探问,她终于坐起身,带着微红眼角在重重幔帐中发呆。

    皇后温宛依旧,宫婢们只垂着头,无人言语。

    卫子夫在榻上发过呆,慢慢穿着衣裳。不知是真的累到慵懒或者因为其它,她的动作很慢,像是穿上了无数心事。

    

    十一、

    卫皇后终于发现或许事情并不如看上去那样无波无澜,皇帝也或许并不真的对青弟的婚事无动于衷。她做了十几年皇后,独没见过这样的皇帝——

    温柔无限却暴戾无度,让她不能明白也无法预料。他的每个动作都让她期待又让她害怕,怕到不得不忍耐,忍到根本无法忍耐。

    卫皇后罕有地心不在焉着。依旧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与交头接耳。

    从没听见陛下跟谁那么——

    可不是,那天真是……


    门窗殿墙遮不住的风流。

    

    卫皇后不得不相信那个人不是她——那个比她更能接受那些温柔与恐惧的、也比她更能带去欢愉的——她无法控制地想起自己伏在被褥里,体验着几乎全然陌生的滋味儿。

    她于是无法继续放任自己去想象。

    卫子夫忽然抬手抚上胸口。

    旁边的小丫头像是被她吓到,小心地探问了一句“皇后娘娘…?”

    她摇摇头。嘴角习惯地划出笑容:只是……有些累。

    

    

    刘彻温柔地抚过她印着岁月痕迹的俏丽面颊,拂开贴在脸上的濡湿黑发,看着她。似笑又非笑。

    而她——卫家三姐大汉皇后——红了一双眼角,带着疲惫不堪的笑容看着自己的夫君,突然很想大哭一场。

    

    



完结待续x2





最后啰嗦一句……这文其实是想着文明地狠狠黄暴了一下→v→

以及,好奇有木有姑娘跟我一样觉得“青弟”这个称呼也简直666→v→


评论(46)
热度(251)
  1. 共1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冷西皮巨萌星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