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喵姑娘并没有在lof放过这篇文→ _→
所以死美人的观看地址请一定戳上面的题目XDD
《死美人》背景下 卫庄跟盖聂相遇之前的故事……
关于盖先生怎么在地底下等着卫某人以及卫庄怎么迟了那么多年才找到他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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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卫聂】陈年泡馍盖先生
盖聂开始做梦。这很奇妙,从前他并不经常有梦,总是沾枕头着,听动静起。若放在现代,大概能是个较幸运的神经衰弱患者。
于是他开始做梦,像走马灯又像万花筒,没完没了。偶尔梦见普天同庆,大红色劈头盖脸泼下来,人们欢叫笑闹;偶尔梦见天下缟素,丈八白绫飘飘摇摇,像是许久许久前的某一场大雪。梦的实在太多,盖先生很想爬起来睁开眼,看看究竟如何。
可他的眼仿佛被缝住了,针脚细密,黑暗无比。
在半梦半醒间挣扎良久,他突然想起——盖聂已经死了。
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穿上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好的衣裳,躺进漆黑棺椁,安安稳稳一觉不醒。
或是躺得太久睡得太足,他逐渐忘记自己躺进去的过程,也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只记得自己该是已经死去。盖聂听到有人在他床边徘徊,袍袖扫过发出微不可闻的沙沙声,还有模糊不清的闲谈:
要不要敲他起来?
起来作甚,带他走么?
大概带不走吧。
外面的声音似乎叹息,大着舌头。盖聂躺在里面隔着棺材,迷迷糊糊困顿着觉得有趣——他是真想遂了他们的愿,敲敲棺材打个招呼。可他知道自己该是已死的,死人不能胡闹。
大舌头与同伴来了又走,每次都会靠在盖聂床边闲聊,直到当事人听见对方犹豫着商议:要不咱们顺着缝儿灌点儿汤进去试试?
盖聂半梦半醒地琢磨,这是要把自己当泡馍伺候么。
不知是羊汤或者牛汤,不知是普通清汤或者久熬高汤。如果油太大污了衣服怎么好——这可是他这辈子穿过的唯一的、最好的新衣服。
红到刺目的喜袍,怎么能一身腥膻。
会被嫌弃。
盖聂突然觉得清醒了许多——会被嫌弃。被谁嫌弃。
他挣扎着抬手,实际上黑暗中躺过百年的冷硬尸首只动了动指头尖儿,微长的指甲搔过石棺壁,极小极轻的声响。盖先生尽力了,用上全身力气向外面的家伙们抗议。大概就不会被做成陈年泡馍了吧。
棺材外头瞬间死寂。而后喁喁声又起:
唉我说吧,别惹。
你还怕这个?
真醒了不好弄。
沉默片刻,大舌头叹息——
勾不走,救不活,造的什么孽。
围观者说着风凉话离开,剩下盖先生独个儿躺尸在黑暗里,朦朦胧胧想,没事这样挺好。
可究竟为什么会觉得好?
大舌头与他的同伴再不造访,盖聂继续做无边无沿的梦。
于是飘飘摇摇穿过羊肠道,步上黄土台,放眼望去九曲的回廊一百零八间客房。盖先生一身红,带着阴惨的喜庆站在熙攘人流中。打从房门口竹帘子间隙看进去,莺莺燕燕灯火通明,客人们品着自己的汤。他便这样看,直到有美女靠在身旁:壮士喝一碗?
盖聂觉得头疼,虽然他应当不会头疼才对——他该是死了,死人没法儿头疼。多少年没人称呼他为“壮士”,多少年没人对他言语。他终于抬手,推开几乎塞到嘴边的碗,还带着棺内死气的红袍袖扫过美女的蜂腰酥胸。碗里盛着香气扑鼻的汤,他努力辨认究竟是羊骨头还是牛骨头。
“壮士不喝?”
随着这句追问再四顾,百十间客房里腥风呼啸,鬼哭狼嚎。只有一间沉默。竹帘挑起,倔强的死鬼披头散发瘫在地板上,利刃钉穿了手脚,被伙计们掐着脖子灌汤。
喝汤是义务,附带强制执行。
不喝的话,你可就是下一个他。
美女掩嘴偷笑,盖聂看了会儿那个倒霉蛋,摇头——不能喝。
哦?
万一脏了衣服。他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辈子穿过的最好的衣服:万一脏了,有人不高兴。
话毕,转身走。
扔下美女在他身后捧着碗叹息:忘不掉,忆不起,造了什么孽。
盖先生只当耳聋,木呆呆走下黄土堆,路过被压弯了腰的乌黑枯木。河边栽着枯树千千万,唯独这一棵不知为何弯了腰,像是承受千钧重担。
应该死了千年的盖聂躺在棺材里昏昏沉沉回忆那个梦,晦暗无比的梦。梦里有美女商贩端碗,有穿了手脚的倒霉蛋咬牙;有煮饺子一样热热闹闹的血水河,还有一棵弯了腰的树。
盖聂终于醒来。虽然依旧死着。他记得树枝上挂了白晃晃的东西细又长,像极——
一根千钧之力的头发,惨白惨白,刮在枝桠间。
盖聂知道外面有人,多少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他愈想爬起来看,他怕自己无端睡过了头——
用千年时间从梦里挣扎着醒来。尸青僵冷的手中多出根白头发,微不足道,吞没在黑沉沉的棺材里。
他呆立着打量可怜的树,小心翼翼拈起那根长发。乌黑枯枝舒展开,终于从刑罚中解脱。
哎哟哟!
美女在土台子上隔着栏杆喊他,伸长了细白的手臂:壮士啊!可不能顺我们的东西哟!
拿走了罪证,可叫我们怎么再继续罚他!
他呆呆着置若罔闻,扯下自己一根头发,小心翼翼挂上枝桠。
可怜的枯树瞬间又被压弯了腰,黑头发同样要把树枝压断,扑通一声摔进尘土里。
盖先生握着头发仰面朝天躺,忽然有点小得意:无论你在哪里,终于能够……
他躺了太久,以至忘记是怎么躺下,又是为什么躺下。
忘川边上一棵树,衡量出生前的罪恶轻重。有鬼不小心刮了根头发上去差点压折枝杈。
盖先生便用自己的黑头发,换走那根少年白,安安静静躺在棺椁里。等待。
久违的大舌头拉着同伴再次光临,靠着漆黑的棺材聊天儿,一如无数个百年前:不行就真灌进去吧?总这样放着不是事儿。
——怎么着也算是个劫狱犯。
反正汤汤水水灌进去,保准忘个干净!
外面两位一拍即合,撸胳膊挽袖子要开工。盖聂躺在里面隔着石头,手握劫狱凭证。他依旧记得那碗汤,香气扑鼻,品质保证。于是再次挣扎着抬起手,这回是实实在在拿手贴在棺壁上。轻轻摩挲过了,拍两下。
“敢弄脏在下衣服……”喑哑撕扯,幽远冥长。不似人语。沉寂过千百年的喉咙里吐出威胁,一如那只贴在棺壁上的手,冰冷僵硬不生不死。
他穿着这辈子最好的衣裳,绝不要在见到对方之前弄脏。
勾不走,救不活。忘不掉,忆不起。
自己造下的孽。
算了算了,咱们走吧别管了。连孟婆婆都说没救了。
反正啊——
——反正啊。
大舌头不清不楚嘀咕了半句话,催着同伴走掉。剩下盖先生独自在黑暗中琢磨。
“反正”什么呢?
反正没弄脏衣服。
他于是安安稳稳躺着。
终有一天,手里的白发化成灰。他睁开眼睛,听见熟悉的声音叨念出陌生誓词。
反正啊——
人鬼殊途,何况一个连鬼也做不成的老家伙。
终
以及那个枯树梗——传说忘川边上有树衡量人的罪恶…大概就像地狱里的天秤那样吧~卫先生路过,刮了根头发上去结果…
多年前当我还是个中学生,圣斗士同人圈的D大大的那篇海龙同人文里的那个情节给我留下了超!级!深刻的印象……
在此用了这个枯树梗……向D大致敬orz